60小時，日夜兼程行駛近4000公里，從東南沿海到西域邊疆，一路穿越連綿山嶺、沙漠戈壁，以及皚皚雪山。

一周一個來回，每月四趟，循環往復，一直在路上。

這是圓通卡車司機孫常山和牛春凱的日常，也是數千萬中國卡車司機的日常。他們行駛過的路，是中國快遞物流業、中國經濟奔流不息的大動脈;他們的所見所聞，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“挾山超海、上天入地、敢教日月換新天”的滄桑巨變;他們運送的，是世界近五分之一人口越來越便利美好的新生活。

三十年在路上：兩度放棄、三次出山

1988年，吉林省梅河口市，11歲的牛春凱第一次坐上拖拉機，興奮的感覺至今難忘。也就在這一年，中國高速公路網絡剛剛開始萌芽，上海滬嘉高速公路建成通車，中國大陸告別了沒有高速公路的歷史。

1992年，孫常山從部隊轉業回家，接手了家里的東風140，正式開啟卡車司機生涯。從北京開回老家哈爾濱，別說高速，連102國道都沒修好，1200多公里開了3天3夜，一路塵土飛揚。當時他還不知道何為“快遞”，更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成為快遞貨車司機。

兩位司機的職業生涯忽而動蕩、忽而穩定，但每一次變化，都是他們在時代浪潮中的自主選擇。

1998年，牛春凱終于實現了年少時的愿望，他拿到了大車駕照，擁有了自己的第一輛卡車。1年后，中國高速公路總里程突破了1萬公里，躍居世界第四。此時，孫常山已經在路上跑了6年。

兩人都曾經放棄過這份職業。2000年，孫常山告別開了8年的東風卡車，在家里干起餐飲。同樣，當了8年司機后，2006年，牛春凱遠赴南洋，去新加坡的船廠里討生活。兩人的出發點樸素直接，哪行能給家人更好的生活，就做什么。

牛春凱出國2年后，次貸危機波及全球，海運市場一蹶不振。此時，國內為應對經濟危機不利影響，開始推行“促內需、保增長”戰略部署，高速公路建設步伐加快。盡管一度獲得移民海外的機會，牛春凱還是選擇回國。

孫常山也重新握起了方向盤，“餐飲競爭越來越激烈，賺錢越來越難。”孫常山這次開起了冷藏車，跑起了哈爾濱到拉薩的長途線路。

2013年，中國高速里程躍居世界第一，也就是在這段時間里，他們留意到一路上的快遞貨車越來越多，“一開始數量不多，但到后面幾年，10輛大車里，一多半都是快遞車。”孫常山說。

但2017年的一次事故，一度中斷了孫常山的司機生涯。當時孫常山在車后睡覺，沒想到搭檔困意襲來，直接撞上了前面的貨車，車頭撞了個稀巴爛。雖然人無大礙，但孫常山害怕了，他把車賣掉，打算從此收手不干。

但一年之后，孫常山決定第三次出山。這次，他不再自己買車跑運輸，而是選擇開快遞貨車。一方面出于經濟考慮，另一方面他看到了快遞行業貨運規范管理對安全的保障，例如調度室全程監控、流程制度上強制司機休息。他的妻子為徹底放心，甚至從老家也跟到杭州，入職圓通的貨運監控中心。沒過多久，牛春凱也經同行推薦，踏入快遞行業，兩人的命運此時有了交匯點。

三十年大發展：中國物流網絡日新月異

目前中國高速公路總里程已達到16.1萬公里，對20萬以上人口城市覆蓋率近100%，中國用30余年時間，建成了全球最大規模高速公路網絡，走完了西方發達國家半個多世紀的路，實現了“從無到有、連線成網，人便其行、貨暢其流”。

而中國高速公路的跨越式發展，為中國快遞物流業的黃金時代奠定了基石。

孫常山和牛春凱行駛的杭州-烏魯木齊線路，是國內目前最長的快遞陸運線路之一。在這條線路上，僅圓通一家快遞企業每周就有7班貨車對開兩地，每輛車裝載2萬多票包裹。

對兩位師傅來說，最大的挑戰并不是將近4000公里的距離，而是隨時可能發生的極端天氣。特別是進入新疆以后，晝夜溫差大、風沙大、不時還會下雪，一天之內完全可以感受四季更替。一般而言，這段路程他倆需要換班十幾次，洗漱、吃飯都在車上解決，別說洗澡，連衣服都沒得換。

“但比從前要好多了”，孫常山說，杭州-烏魯木齊這條全高速線路開通以后，如果不遭遇惡劣天氣或者交通管制等情況，他們通常都會提前兩小時到達。而在此之前，貨物必須拉到西安進行一次中轉，倘若沒有高速，只走老路，耗時更加難以想象，“估計100個小時也跑不到”。

2002年5月，圓通首次開通貫穿江蘇、浙江的干線車，開啟了公路運輸快遞的時代。如今，圓通開通的公路運輸線路已近300條，線路總里程近300萬公里，連接了全國660多個城市，國土的極北、極南、極東、極西地區均已覆蓋。目前圓通全網每天有4500臺次快遞貨車，7000多名司機行駛在路上，承運5千多萬個包裹。

四通八達的高速路網，披星戴月的快遞班車，已經將萬里之遙變得觸手可得。孫常山說，這30年，自己的貨車越來越長，載重量越來越大，出道時開的東風140卡車載重量5噸,現在的快遞貨車載重量，已經達到35噸了。

以下就是孫常山和牛春凱“日常工作與生活”的真實記錄和呈現。這一路，讓人感慨萬千，也讓人心生澎湃——
 

 

49歲的孫常山是黑龍江哈爾濱人，是個有30年卡車駕齡的老司機，今年是他干快遞司機的第5年。
 

 

孫常山的搭檔牛春凱是吉林省梅河口人，之前在鐵路干過、開過校車、甚至還遠下南洋在新加坡的船廠干過幾年，今年是他做快遞司機的第3年。
 

 

浙江杭州圓通轉運中心，天蒙蒙亮，快遞卡車正集中裝貨，一些已經要前往全國各地。
 

 

牛春凱正協助裝車工裝車。按照計劃，接下來的60小時內，他們要行駛3995公里，將約2萬多票快遞包裹送達新疆烏魯木齊。
 

 

兩位師傅目前開的是17.5米的沃爾沃卡車，這是他們的親密伙伴，在路上的第二個家，每次出行前，兩位師傅都會對車輛進行安全檢查并進行清洗。
 

 

丈夫長期出門在外，妻子總是不免擔心。為了解決兩地分居的問題，趙菲跟著丈夫一起加入了圓通，在圓通貨運系統監控中心工作。圓通所有卡車司機在路上的畫面都會被實時傳輸到這里。如今，趙菲每天上班第一件事，就是看看老公是否在開車，看他狀態好不好，她說，“現在雖然人不在身邊，但是能看看他的畫面，也是放心的”。
 

 

從杭州轉運中心出發前，趙菲給兩位師傅準備了一袋包子，他們這一趟吃了4頓包子。
 

 

出發第一天的下午，包子早已涼透，車上沒有加熱設備，師傅們依舊吃得很香。
 

 

為了保證行車安全，兩位師傅從不喝酒。但是路途漫長，他們需要想盡辦法使自己時刻保持清醒。孫師傅抽煙很兇，一天至少要抽掉一包半，特別是在后半夜，幾乎每隔半小時要抽一根。
 

 

為了防止疲勞駕駛，保證行車安全，兩位師傅每四小時要換一次班。因此一位師傅在開車時，另一位就在后面的小床鋪上休息，為后面的行程保存精力。在路上的大部分時間，兩個搭檔都靜默無言，不僅為了避免打擾對方休息，還因為兩人平時在一起的時間比彼此的家人還多，早已習慣這種“歲月靜好”的相處模式。
 

 

第1天晚上8點，途徑浙江、江蘇、安徽后，車輛駛入河南地界后突然遭遇暴雨。
 

 

第二天，車輛駛入黃土高原，這一天兩位司機駕著車先后經過陜西、寧夏、甘肅。
 

 

沿途風景已經從江南水鄉的山清水秀，變成黃天厚土、溝壑縱橫的景象。
 

 

第3天，車輛駛入新疆境內，極端天氣也更加頻繁，一天之內可以感受四季更替。首先遇到的是大風，狂沙飛舞，能見度極低。
 

 

暴雪突至，千里冰封。結冰路面讓趕時效的快遞卡車司機也不得不慢下來。
 

 

雪花落在車窗前會對視線造成阻礙，此時更需要謹慎駕駛。
 

 

車輛駛入哈密，因為風雪太大，高速封閉，兩位師傅只能到避風區等待，到了避風區發現，車頭已經結成了冰。
 

 

盡管已經5月，但暴風雪給車輛行駛造成了很大困擾。
 

 

在這趟旅程中，兩位師傅一共換班16次，只吃過4頓飯，沒有洗漱、也沒有換過衣服。一路走來實屬艱辛。但是他們卻看到了烏云背后的金色陽光。


 

牛師傅形容自己的工作就是免費旅游，“一直在路上，能看到各種不同的風景”，而30年駕齡的孫師傅基本在卡車上跑遍了全中國。山巒起伏、沃野千里、大漠孤煙、長河落日。一路走來，他們將這些風光盡收眼底。

經過66小時的長途跋涉，兩位司機終于在第4天凌晨2點抵達此行目的地——圓通新疆烏魯木齊轉運中心。
 

 

抵達目的地后，孫常山和牛春凱一邊交流這一路的意外情況，一邊泡面，車上打個盹，他們還要等待次日早上卸車。
 

 

神州大地縱橫交錯的高速公路、火車、高鐵，以及一直飛馳在路上的快遞卡車，它們都是“中國速度”的構成部分，創造著、推動著、見證著中國社會的百年巨變。